1

北京时辰2月22日晚间，巴菲特在其麾下的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官网上，发布了万众期待的年度致激动公开信。

投资界东说念主士连夜研读，如饥似渴。

本年的致激动公开信照例充满着灵敏、温存与幽默。巴菲特一开篇就强调“在伯克希尔咱们也会犯毛病。”他把我方的毛病分为两种类型。

一种是误判所收购公司的经济出息，导致成本错配。这里讲的“所收购公司”既包括收购100%股权的案例，也包括收购部分可交往股票的案例。

因为，对于巴菲特来讲，购买股票即是取得股票所代表的公司的业务，具体比例不影响这个举止的性质，是以归为一类。同理，巴菲特也不分所谓的一级商场（即未上市股权）、二级商场（即上市股权）。他奉行的价值投资门户一直王人在强调，买股票即是投企业，不是投契炒作股票自己。

另一种毛病是招聘伯克希尔公司经管者时误判其智商与赤忱度。赤忱度方面产生的失望所带来的苦难庞杂于其财务影响所带来的苦难，他说：“这种苦难可能接近于一场失败的婚配。”

从性格来讲，巴菲特比拟内向、害羞，至极但愿被东说念主接受、可爱，有彰着的迎合型东说念主格的倾向，是以对被东说念主休止湮灭等东说念主际关系冲破型的苦难会比常东说念主更敏锐。

总之，第一种毛病是看错了企业，第二种毛病是看错了东说念主。在这两种毛病之上还有一种更严重的毛病，即延伸调动毛病的毛病，这亦然最严重的毛病，巴菲特戏谑地用“罪恶累累”（cardinal sin）来描写这种毛病。芒格称其为“吮拇指”（thumb-sucking），即怦然心动，柔柔寡断，当断握住。

巴菲特写说念：“他（芒格）会告诉我，问题不会因为你的邃密愿望而自行隐没，你必须选择行动，无论这可能何等令东说念主不闲暇。”

巴菲特似乎果真有这个瑕疵。他曾屡次坦言，此生最大的毛病是收购了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其时这是一家在新英格兰地区的大型纺织厂。天然他很明晰纺织这个产业出息黯澹，家具同质化，全球产能实足，工场正在向好意思国南边转机，等等，然则他照旧无法叛逆纺织公司股价低廉的吸引，“捡雪茄烟蒂抽”。在收购伯克希尔七年之后，他又抵不住吸引，又收购了一个纺织厂。

收购伯克希而后，他试图处理该公司日出不穷的问题，大部分问题并莫得找到灵验的处理想法。好比砥柱中流，在流沙上建城堡，这类问题底本就无解。

然则巴菲特莫得迅速调动毛病，拖延了二十多年后，才于1985年关停伯克希尔的纺织业务。

那年他也曾55岁了。也即是说巴菲特在年近花甲的时候才调动了东说念主生最大的一个毛病，走上了康庄正途。大部分这个年齿的东说念主也曾退休了，而巴菲特的色泽才刚刚运转。

2

巴菲特在1978年致激动信里讲了他迟迟不肯关闭伯克希尔纺织业务的原因，一是该公司是当地进攻的老板，提供了客不雅的税收和奇迹契机；二是经管层坦诚面对逆境并尽力处理问题；三是员狡饰力于相助；四是尚能产生雄厚的现款收入。

可见巴菲特不是一个“狠”东说念主，他狠不下心来圮绝别东说念主的活命，哪怕这么不错保护我方的投资。是以就一直耗着，耗到绝对耗不下去才关闭工场。

他的列传《滚雪球》里讲到这个时间他的心路历程，历程二十多年的苦难挣扎，他最终发现我方至极不相宜成功经管许多东说念主。比如，他无法面对一个活生生的东说念主说“你被除名了”，一料想这个东说念主的细君儿女依靠这份工资度日，他就说不出口。

心肠软是导致巴菲特“吮拇指”，不可实时调动毛病的进攻原因。

承认我方的毛病，并承认我方没能实时调动毛病的毛病，这在大公司中是少许见的。

巴菲特也写说念：“2019年至2023年时刻，我在致您的信中16次使用了‘毛病’（mistake）或‘弱点’（error）这两个词。许多其他大公司在归并时间从未使用过这两个词。”

不外，他也指出了一个例外，即是亚马逊，这家公司在2021年的年报中不包涵面地写了一些坦率的不雅察。除此以外，其他大公司的年报多半是喜庆的话语与相片。

巴菲特进而写说念：“我曾担任一些大型上市公司的董事，在某些公司的董事会和分析师会议上，‘不正确’（mistake）大略‘不耿介’（wrong）是禁词。这种禁忌意味着经管层以为我方好意思满无错，这总让我感到不安。”

天然，巴菲特也指出，偶然出于法律的考量，询查时如实需要有所保留，毕竟好意思国社会诉讼泛滥。

3

不承认毛病、不正视毛病的公司日夕会堕入逆境，因为毛病解越犯越大，直至不可打理。

差点成为巴菲特“滑铁卢”的所罗门兄弟公司（Salomon）即是一个很能评释这个问题的案例。1976年巴菲特的GEICO保障公司出现危急险些歇业时，所罗门兄弟公司的CEO约翰·古特弗罗因德（John Gutfreund）曾伸出援助拉了巴菲特一把，此后两东说念主成为一又友。

尽管两东说念主的投资经管理念、为东说念主处世作念派很不一样，然则对于古特的支援之恩，巴菲特一直心胸感想。

1987年，所罗门兄弟靠近Ronald Perelman（在垃圾债之王Michael Milken的撑持下）的坏心收购，古特向巴菲特求救。伯克希尔随后在9月底买入7亿好意思元所罗门兄弟公司的可解救优先股，随附要求是从1995年运转之后的5年，伯克希尔每年王人不错选拔是收回现款照旧将其解救成平庸股，可解救优先股利率为9%，转股价为38好意思元，且要是不解救，到期后所罗门必须回购，风险知足。

其时的所罗门兄弟公司是好意思国最大的投资银行之一，是债券承销商场无可争锋的霸主，亦然好意思国政府债券的主要承销商之一。按照资产欠债表来讲，所罗门兄弟公司是好意思国第二大企业。其CEO古特的相片曾登上《买卖周刊》并配上“华尔街之王”的好意思誉。

姑且不谈情面，巴菲特认为这家公司的债券承销特准权组成了一条重大的护城河，这笔交往既有雄厚的股息收入，又有股价飞腾的赢利契机，一举两得。

关联词，事与愿违，1990年到1991年，所罗门刊行部肃肃东说念主保罗·莫泽数次违纪竞拍国债，并囤积居奇，把持商场。

古特早已知说念此事，尽然漠不关心，不仅莫得开除莫泽，还陆续让莫泽留在经管层。

其时的公司法律照拂人领导过古特，莫泽的举止也曾组成积恶，要是公司不选择任何行动，无异于和政府硬拼。古特默示会严肃处理这件事，但奇怪的是他莫得选择任何行动。

芒格其后驳斥此事时说这即是“吮拇指”，底本必须选择行动的时候，却仅仅干坐在那边苦想冥想，这即是亏损时辰。

终末好意思国政府决定对所罗门选择严厉的惩责设施，所罗门存一火存一火。这时古特向巴菲特求救，但愿巴菲特取代我方担任临时董事长。

巴菲特担任所罗门董事长后，对内进行了绝对的整顿，对外坦率地承认毛病。他在1991年9月11日国会听证会上的发言让华尔街以为不可想议，他一再向客户、好意思国政府、好意思国东说念主民认错说念歉。

他还说：“主席先生，我也要感谢你如斯实时地召开这些听证会。你们和好意思国东说念主民有权知说念所罗门兄弟公司究竟出了什么事，我这就来告诉你们迄今我所知的沿路真相。一朝我知说念了更厚情况，我一定会立即向研究当局敷陈。”

最终，所罗门以2.9亿好意思元妥协了民事诉讼，被免于刑事指控。公论一致认为，要是莫得巴菲特的尽力，所罗门细则倒闭。更运气的是，所罗门很快有了喘气的契机，因为简直今夜之间，媒体就把眼神转向了苏联，戈尔巴乔夫被衔命了。

1993年，所罗门丑闻的主要当事东说念主莫泽受到了判决。巴菲特直言判决太轻：“莫泽付了30万好意思元，扣留4个月。所罗门的激动，包括我在内，付了2.9亿好意思元，我还被判当了10个月的总司理。”

巴菲特曾在多个风光谈及所罗门事件，他认为当古特第一次发现莫泽的毛病时，就应该给时任纽约联储主席格里·科里根（Gerry Corrigan）打电话，如实陈说这个毛病。

按照格里·科里根的脾性，他一定会至极不满，把古特臭骂一顿，然则终末会对古特的实时陈说默示感谢，然后开出一个罚单，第二天，所罗门兄弟就不错陆续平时营业了。

然则古特莫得这么作念，反而一瞒再瞒，一错再错，差点把所罗门兄弟公司搞倒闭。

1997年旅行者集团（Travelers Group）收购所罗门兄弟公司，伯克希尔公司全身而退，赢利一倍多。这笔有惊无险的投资终于截止。

虽说十年一倍多的答复率不算太低，然则巴菲特认为，商量到我方和芒格为此项投资付出的时辰、元气心灵、心血，以及所承担的名誉受损的风险，这笔投资统统失之东隅。

从此，他和芒格作念投资有盘算时对于品德问题愈加警醒了。

4

为什么有的东说念主会承认毛病、正视毛病、调动毛病，有的东说念主却不肯意承认毛病，甚而悉力于袒护毛病呢？

巴菲特致激动信的第一段就回应了这个问题：“这封信作为伯克希尔的年度敷陈的一部分呈现给您。作为一家上市公司，咱们有职守依期向您提供许多具体的数据和信息。关联词，‘敷陈’一词意味着更大的职守。除了法规的数据外，咱们认为还应向您提供对于您领有什么以及咱们如何想考的补充信息。咱们的想法是以一种咱们但愿在位置互换时您会摄取的方法与您疏导——也即是说，要是您是伯克希尔的首席推论官，而我和我的家东说念主是被迫投资者，将咱们的储蓄托付给您。”

巴菲特向来把激动当娶妻东说念主。他最早的激动恰是他的家东说念主。1956年5月，他在导师格雷厄姆的纽约公司责任近两年后带着14万好意思元的累积回到故土奥马哈，以为这笔“巨资”不错让他退休了。然则他的七个家东说念主一又友找到他，但愿他匡助他们承诺致富。巴菲特草拟了一份毛糙的有限联合公司执法，民众在上头签了字，联合公司就设备了。

巴菲特写致激动信时会遐想是给我方的姐姐多丽丝和妹妹贝蒂在写信，告诉她们本年公司的盘算情况，她们的金钱情况。他会先把昂首写成“亲爱的多丽丝和贝蒂”，全文写完后，再把昂首改成“亲爱的激动”。

要是所有公司给激动写年报王人像巴菲特那样，嗅觉是在给家东说念主写信，那么就不会不承认毛病、袒护毛病、自欺欺东说念主。关联词很少有公司不错作念到这么。

更灾祸的是，许多公司正相背，他们把激动作为占低廉甚而诈骗的潜在对象，满脑子想的是怎样把这些潜在受害者形成履行的受害者，且不受法律制裁，于是献技了各式坑绷诱拐的狗血剧。

可见，对待毛病的气魄背后其实是品德。这亦然学习巴菲特最难的所在。他的投资理念与投资设施王人不难，不少东说念主也有他的从容千里着从容的性格，然则品德跟不上，一切王人徒然。

第一财经获授权转载自微信公众号“秦朔一又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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